【罗汉系列】【Danny/Rusty无差】残影

萧斯年

“我要去买杯喝的，有谁要带什么吗？”

“一杯咖啡。”Danny抬起头，可能是低头看了太久图纸的缘故，酒店玻璃窗外的阳光分外刺眼，他眩晕了一下，赶紧捏了捏鼻梁，然后他看见Ruben站在窗边抽着雪茄，Mallory兄弟坐在沙发上又在因为一些小事争论不休，剩下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而Linus得到众人的回答后正向门口走去，一切都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我也一样，Linus。”Rusty站在Danny身边，突然开口，Danny怀疑他是看着图纸思考的太入神了，以至于现在才反应过来，Linus可能根本没听到他的要求。

果不其然，当Danny接过Linus手中最后一杯咖啡时，忍不住微笑：“希望你不是在报复Rusty对你的捉弄。”

“什么？”Linus一脸困惑地摊开双手。

“好了Danny，别逗弄我们的小朋友了。”Rusty的声音笑意满满，Danny于是重新低下头，继续研究博物馆的图纸，同时拿起手中的咖啡递给Rusty，他知道Rusty现在可能正因为刚刚吃掉一大块甜的腻人的巧克力而渴得要命：“Rusty，你可以喝我的。”

他们之间做过无数次这样的递接动作，所以当咖啡杯直直地掉落在地上时，Danny惊了一下，他看向Rusty，他的朋友正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漂亮的嘴唇弯成一个善意的嘲弄。

“我以为你接住了……”Danny没能说完，他意识到整个屋子的人都在诧异地看着他，离他最近的Linus眼睛睁的圆圆的，像是看见了鬼。然后他意识到了这件意外毋庸置疑是他的错。

Danny有点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但还没等说出什么，Ruben就已经走了过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没事吧，Danny？”

“依我看，他有点恍惚。”Rusty帮他回答。Ruben没有接过话头，只是继续看着Danny，一脸担忧的神色。

“你是说除了我被Tess用鞋跟打出了家门以外？”Danny想起自己刚才的眩晕，不得不承认今天是有一些不对劲，但他还是缓和着氛围，行动时间很紧，他不能让自己的一点小异样打断计划，更何况有Rusty照应着他，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很好，不用担心。”

Ruben迟疑着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走开了，其余人也都收回了视线，Danny回头看着Rusty，他正微笑着，Rusty的笑容总是能让他觉得温暖。

“好了，我们继续。”Danny轻声说道。


行动的绝大部分都很顺利，甚至是精彩绝伦，当然了，这是Danny和Rusty的杰作，或许应该有人建立一份档案，就叫做Danny&Rusty计划，人们会为里面的内容拍案叫绝的。

但只是绝大部分，他们成功地偷天换日，把博物馆里的宝物搞到了手，最后的撤离部分却出了点纰漏，所以他们现在正在追捕之下四处逃窜。Danny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消息，并定下了汇合地点，除了Rusty。

他不知道Rusty在哪，他问了其余的人，却只得到沉默，这不对劲，他的心一点点向下沉，他一边躲避着追捕一边在各个可能的地方寻找，但没有任何Rusty的踪迹，有几次他以为自己看到了Rusty，但追过去时却发现是自己认错了人或是根本就看花了眼。有时他依然会觉得眩晕，他想或许是最近太累了，找到Rusty后他需要一个长假。

最严重的一次眩晕是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他忘了自己找到那个房间的确切原因，可能是Rusty提到过。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才几天时间，他好像老了好几岁，双眼布满血丝，眼袋就像他父亲在六十岁的时候，他想Rusty如果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嘲笑他。

一个念头忽然呼啸而来，如果Rusty已经出事了呢？他被这个念头震惊地挪不开脚步，这太可怕了，他颤抖着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手接着水洗了把脸，眼眶处的湿热让他剧烈的眩晕，后背发冷，眼前一片黑，卫生间的灯却显得异常的明亮，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卫生间，一路摇晃地走到了客厅，他看向窗外，看到了对面的房间。对面房间窗边的桌子上有一份中餐外卖，Rusty最喜欢吃的那一家，墙上有一个挂钟在摇摆，门边挂了一幅风景画，阳光正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一个男人在屋里走动，他有着暗金色的头发，和Rusty一样，然后他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有一只麻雀落在了窗户外面，男人听到叫声向窗外望了一眼，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温暖的笑意。

Danny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那是Rusty，他的Rusty，Danny想立刻冲过去，但他动不了，他甚至无法移动自己的眼睛。他只能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望了过来，和他对视在了一起。

然后Danny看见对面的门开了，两个黑衣男人闯了进来，他们的手里拿起枪指着Rusty，不要这样，Rusty转过头去，他看不见那双蓝眼睛了，他们在说着什么，不要这么对我，微弱的枪声响了起来，Rusty倒了下去，他的胸口被子弹穿透，狰狞的伤口里却没有鲜血流出，一切都仿佛静止了，蓝色的眼睛不再闪烁，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曾经总是湿润的嘴唇呈现一种苍白的黑色，就像他冰冷的皮肤一样，但他依然比世上所有事物都要美丽。Danny的眼前再次出现黑色的斑点，当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够移动时，他冲出了门外，在酒店的回廊里穿梭，他看见了追捕他的人，就在他的前方，正背对着他，挡在他去找Rusty的唯一路途中。

但他没有在意，他只是不停地奔跑，他不在乎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追捕者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露出错愕的表情，将手探向腰侧的手枪，但Danny觉得他并不在乎。

直到他突然被拉入一旁的安全通道，他听见子弹从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呼啸而过，Rusty一边拉扯着他顺着楼梯向下奔跑，一边压低声音对他吼着：“你疯了吗Danny！”

有什么哽在了他的喉咙里，他无法回答，只能跟着Rusty跑过各个大街小巷，直到他们确信甩掉了追捕者才停下脚步喘息。

“Danny你在干什么！”他突然把Rusty压在墙上，解开Rusty的衬衫，急切地查看对方的胸膛，完好的，活生生的Rusty站在他眼前。他松了一口气，用手支撑住Rusty身后的墙壁才不至于瘫倒，他们的身体挨得很紧，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Rusty不由得笑了出来，“我应该告诉Tess，下次把你赶出来时，不要打你的头。”

“我想不会有下次了，这一次我都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Danny露出个疲惫的笑容，“我想我们要离婚了。”

“我很抱歉，Danny。”

Danny看着Rusty，看了很久，摇了摇头，“我想我或许并不在乎，”他们的额头抵在了一起，没有人逃离，也没有人闪躲，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这么做，却像是理所当然，“我们有彼此，这就够了。”

Rusty笑出了声，他的嘴唇湿漉漉的，就像是刚刚被亲吻过而又在邀请着下一个深吻，Danny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们浅浅的吻了一下就分开了，其他人还在等着他们两个前去汇合。但Danny在一路上都在感受着那个吻，他惊异于为什么他们的第一个吻来的如此之迟，它原本应该发生在十几年前他们初遇之时。

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他们还有着漫长的时光去弥补错过的事。


在短暂的相聚后，他们的伙伴相继离开了酒店，身为大盗，就是要及时行乐，聚散随缘，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可总会有多愁善感的小鬼不懂这个道理，Linus在Danny的房间里多呆了一分钟又一分钟，踟蹰着不愿离开。Danny和Rusty忍不住相视苦笑，年轻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又总是有些孩子气让人哭笑不得。

在喝掉一杯威士忌后，微醺的Linus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他的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就像是要哭了，他看着Danny，忍了又忍，还是扑上来给了Danny一个拥抱：“Danny，我很抱歉，所有的一切，”Danny不知道他具体指什么，只好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背，他听见Linus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照顾好自己。”然后转身逃一样离开了房间。

Danny目视着房门关上，撇了撇嘴角，而Rusty耸了耸肩，异口同声地感叹道：“年轻人。”

微笑过后，Danny提议：“喝一杯？”

而Rusty表示赞同。



酒店客房的沙发上，黑发男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斟满了面前的两个酒杯，他孤零零的声音响起在一片寂静中：“Rusty，我们做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