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光五人帮】【京谷一郎/柴田一马】打工狗

萧斯年

柴田一马在天黑之后才回到和大哥住的宾馆，大哥还没醒，他把汉堡放在床头，爬到了大哥身边。今天他不想看电视，连发条玩具都不想玩。好累，很少这么累过，他感觉自己好像还在玩偶体内，四肢沉重，耳朵也听不清，不停地出汗，头很疼。但他很庆幸自己现在没胃口，不然他在汉堡店一定忍不住买一大堆吃的，把今天拿到的钱都花光，那样的话交不上房钱，会被赶出去。他以前从不管这些，大哥钱包里有一个夹层里的纸币随他拿去花，但另一个夹层大哥说过不准动，他当然听大哥的话。但赚钱好难，一想到明天他头更痛了，他钻进大哥的怀里，把大哥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大哥好厉害，能一直赚到钱养着自己，而且只要被大哥这样碰一碰，他就没那么难受了。


京谷一郎醒来时，完好的眼睛视线也很模糊，但房间里没有熟悉的噪音，一马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床头给他留了个汉堡。妈的笨死了，这东西他哪吃得下，他立刻就要再次失去意识，但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一马那个有多少吃多少狗一样不知道饱的肚子，把最爱的汉堡留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再回来一定要吃，这么热的天食物变质要吃坏肚子。这件事在脑子里一直盘旋，他居然找回一点力气，爬起来把吃的扔进垃圾桶才上床继续睡。

然而他还是被一马的呕吐声吵醒。这次又吃了多少，他头疼，上次买了一日三顿两人份的食物，出去办个事再回来，全进了一马的肚子，瘦小的身体撑得腹部隆起，哼叫着在地上打滚，被他拎进卫生间抠嗓子，总算吐出来大部分。

“一马……”他喊，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之后，扑通一大团砸在了他的床边。“大哥您醒了！”不知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一马跪在床边满脸兴奋，这个状态绝对撑不死，他放心了，让一马去给他买点清淡的。他本来坐不起来，但一马拿着碗就要灌他，他怕被呛死，强撑着起身自己喝完，吩咐一马帮他眼睛换药，这小子又哆哆嗦嗦地把棉签捅在了伤口上，疼得他踹了一脚，也不知哪里有那么大的力，一马被他踹得后退好几步摔倒在地。关了灯躺在他身边，一马时不时还发出干呕声，他闭着眼睛摸一马的肚子，很平坦，不像上次那样吐完还是鼓的，要他揉好半天才消化，他问是我踹得难受？一马说不难受，但又说大哥踹得力气好大，大哥您快好了是不是？

可能活动筋骨有利于身体康复，第二天他真的退了烧，虽然伤口还有感觉，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一马还是不在，他收拾了一下东西，打开钱包算算这些天花了多少钱。除了平时他给一马零花的钱被花了个光，剩下的一分没动。“大哥！”一马打开门看到他，立刻就要扑过来，但莫名地平地摔跤，踉跄着跪在了他的脚边。“大哥您好了！”一马抬头看他，虽然整个人像是跑出去流浪了好几天，头发乱糟糟的浑身汗臭，但心情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

“钱你没有动？”他问。

“大哥说了不让我动！”

他问一马怎么搞来的钱，一马很得意地和他讲这几天的各种事情，洋洋洒洒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讲自己的玩偶服和其他人的玩偶服，每个玩偶的名字和性别和故事，自己成了女狐狸所以不能让游客发现，在玩偶服里看到的游乐场各种各样的人，来和自己拍照时要他做的动作，还有人敲他的头笑得超开心，休息室里超好吃的冰淇淋讲了好几遍……洗完澡躺到床上终于讲累了，他说嗯知道了，你赶紧睡，一马闭上眼睛，几乎是立刻便睡死过去。

他拿上枪出门，在游乐场蹲在玩偶之家的对面，天色已经不早了但还是很热，一群群打扮漂亮吃着喝着的游客在照相机前要求玩偶摆出一个又一个动作，他耐心等待着，终于有人打了玩偶的头，笑着和同伴离开。他尾随到人少的地方，面对对方错愕的神情，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开了枪。他又蹲守了一段时间，搞清楚了玩偶们都去哪里休息，趁着玩偶大游行，他走了进去，空荡荡的休息室里正吹着空调打游戏的西装男质问他是做什么的，他开枪，迈过对方的身体走到冰柜旁，将冰淇淋全部装进袋子里，自己也拆了一个吃。他有点累了，受伤的眼睛又在疼，蹲在地上边吃边想，下一次或许就没有这么好运，他就死了。他以前也想过要是自己死了一马怎么办，但现在看来，这小子能养活自己，而且那么笨，连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只记得冰淇淋好吃，可能和什么都懂比起来，活得反倒更开心。他放心了，可一想到一马没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点难受。


好饿，要吃东西，但没有钱……要去赚钱才能活下来，他知道怎么赚钱，但是，大哥不见了……好害怕，他们欺负他，把他塞进厚厚的玩偶里，很热，不准讲话，要听话，时间还没到，不准去厕所，头疼算什么大事，吃个冰的就好了，还有人打他的头，好晕……很多的游客，一家人，情侣们，一大群好朋友，每个人都有人陪伴，每个人都很快乐，只有他是一个人，他们看不到他，他不能对他们讲话，大哥也不在，回到宾馆找不到大哥，只有他自己，好累，好难受……他哪里都不要去了，虽然很饿，但没有大哥，他不想去赚钱，他不想吃东西，他只想躺在这里等大哥回来……

“梦到什么了？”巴掌落在他的脸上，是他熟悉的大哥的手。他本能地往大哥手里蹭，大哥顺手摸了摸他的脸：“起来吃东西。”

埋在开心乐园餐和一大袋冰淇淋里，他完全记不清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梦了。反正只要大哥在，他就什么都不担心，哪怕没有听大哥的提醒，一口气吃了十个冰淇淋半夜肚子痛，还挨了大哥一记耳光骂他不听话，但大哥的手放在肚子上，很快就舒服起来又进入了梦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