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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龙】【洛豪】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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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23 21:3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伍世豪做爱的场景,雷洛回忆过无数次。
他刚耍了手段逼颜童搬家,就收到颜童的邀请赴宴。他怕是鸿门宴,偏偏猪油仔有事情抽不开身。最后他和伍世豪说,阿豪,今晚你接我回家吧。
虽然他和颜童都是笑里藏刀,但宴会总算相安无事,只是打起精神过招,几个小时下来,难免头痛。他微醺地和颜童告别,在看到站在车旁的伍世豪时,突然松懈带来的疲惫加深了他的醉意,他踉跄了一下,伍世豪扶着他上了车,坐上了驾驶位。
“洛哥,去哪儿啊?”伍世豪回头问他,但他不想说话,闭上了眼睛。对方叫了他几声,得不到回应,轻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有风从开着的车窗吹进来,清凉夜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半睁开眼,就看见那一头卷毛,再看后视镜,看到了那一双清亮的眼睛。
一团火在体内烧了起来。在警局做事,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早就知道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回事。他还记得几年前,一位英国警司和一个年轻男孩的情事曝光,鬼佬们咒骂这是该下地狱的,他暗自觉得好笑,这群人贪污犯罪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怎么就会认为只有干这档子事才会下地狱。
雷洛看上去是个绅士,但骨子里是个俗人。他没有信仰,连礼教都不放在心上。他只知道想要的就去得到,他想要钱,就以权谋私勾结黑道,他想要势,当然不会放过周爵士女儿的好感。而现在,他想要伍世豪。
那一年的伍世豪还没留起胡子,笑起来就带点傻气,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想摸那头卷毛。他一度以为那是带着利用目的的好感,直到他在梦里产生了性幻想。
所有的下流幻想都在那个夜晚重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比酒精更令他昏沉。伍世豪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扶他下了车,抱着他的腰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他对钱对势对性从来都生机勃勃的欲望,在伍世豪的气息的搅动下,终于化作了兽性。男人刚关上门,就被他一把按在墙上,对方猝不及防,只有惊讶没来得及反抗。他粗暴地吻了上去,但他的手按在了枪上,如果伍世豪对他发作,想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他需要自保。他不信下地狱那种鬼话,他只是不能让这点小事拦了他向上爬的路。幸好,在片刻的震惊后,伍世豪只是僵硬地张开嘴唇接纳了他的唇舌。
他当时只觉得庆幸,随之而来的是占有的念头。他推搡着对方躺在了床上,“洛哥!”伍世豪刚惊叫了一声,就被他再次堵住了唇舌。对方想要把他推开,但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压制住,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伍世豪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抗拒停止了。他试探着松开手腕,手掌慢慢地滑到了对方的大腿上,意识到这动作的含义,男人颤抖了一下,但手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依然有力量压制着一样。
这并不迎合的顺从再次点燃了他,他动作了起来,撕扯着脱下了对方的裤子,分开男人的双腿,他握住对方膝弯向上压去以便于进入时,忽然就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伍世豪的那天晚上。这双腿能踢断他的肋骨的,他发出了声低笑,险些叫出对方名字。
阿豪,怎么不反抗,是觉得欠了我的还是怕我,或是你其实一直想要?他想这么调笑,细细地逼问,直到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但他喉结动了动,咽下了所有的话,继续伪装成醉酒后分不清眼前人的假象。最后他只是暧昧地摸了把那双有力的腿,把阴茎抵在了入口。
很紧,他艰难地进入,几乎感受到疼痛,被抗拒的感受令他火起,他狠狠抽了对方屁股一巴掌。男人的眼睛睁大了,他抓住了因为震惊而放松的那一瞬间,顶了进去。紧致的内壁立刻吸附了上来,他是如此满足,满足到不介意伍世豪握着他的胳膊几乎陷到肉里的指甲。“洛哥……”伍世豪的瞳孔颤抖着直视他,茫然无措地躺在他身下,含着他东西的后穴收紧也不是放松也不是,抗拒也不是迎合也不是。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让他愉悦,他的指腹摩挲着男人的嘴唇,想他就算是要使用这里,对方也会答应的,或许下一次。
他这么想着收回手,动作了起来,欲望和征服欲令他眩晕,他记不清自己做了多久,只记得对方的身体从最开始的僵硬,到中途或只是生理反应也或是有意的迎合,再到最后完全敞开任他使用,他还记得伍世豪似乎叫了他很多声,但却没有下文,他也不知道,对方是想让他轻点,还是想说别的什么话。
高潮来临的时候,他隐约看到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在极致的快感中他终于生出些柔软。他瘫倒在了对方身上,任由睡意袭来,不留丝毫防备,他那一刻有个荒唐的念头,如果伍世豪决定杀了他,他也愿意的。

真是太荒唐了,他在第二天清晨睁眼前就意识到这一点,他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伍世豪,对方没一枪打死他真是走运。他坐起身,伍世豪不见踪影,他昨晚性爱中随手脱下扔到一边的衣服被搭在了椅子上。他穿好衣服,瞥见好好的呆在枪套里的枪,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抛在脑后,带好了枪套。
他出了门,就撞见了伍世豪,他们都愣了一下。然后他露出个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的微笑,温和地说:“早啊,阿豪,多谢你昨晚接我回来。”
在片刻的僵硬后,伍世豪也露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应该的,洛哥。”
“有烟吗?”他问,伍世豪递给他,给他点上,他的手摸上对方的手背,多停留了两秒,但他也不给伍世豪无措的时间,就换了个话题。“早餐吗?”他指了指对方手里的袋子。
“菠萝油啊。”伍世豪说着给了他,他们就站在外面,看着九龙城寨和远处的林林总总,抽着烟吃完了早餐。
他忽然说,声音里带了男人都懂的轻佻:“你这里是个好地方啊,昨晚做了个好梦,今早一身轻松。”
伍世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片刻后回道:“洛哥为了周爵士的女儿守身如玉,但也该注意疏解,别憋坏了身体。”
他们都笑,但伍世豪的眼神有些躲闪,而他大大方方地挑逗着,伍世豪到底信不信他忘了昨晚的事,其实并不重要。他离开城寨去约周爵士女儿的路上,回味着昨晚,长舒了口气,沉浸在全身心的愉悦中,为性爱也为自己的征服。

他坐在伍世豪的病床前,想了很多。他想他早就是喜欢伍世豪的,细微的情绪被他重新捕捉,第一次看见对方时不自觉的笑意,对方被亨特打伤时他真心的懊恼,还有那他甘愿为之冒险的欲望。甚至还有嫉妒,当他知道对方有妻儿,并且因为妻儿的离世而备受打击时,他心底悄然生长的烦闷。
但他却不敢说那是爱,太多杂质掺在其中了。他再次想起那晚,他握着伍世豪的腿,毫不留情地压在胸前,对方的身体弯折着,便于他的进入。此时他看着那条断掉的腿,曾经满足的快感都化作了羞愧。他努力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天到了最后对方有没有享受到了。他以为,两张驼背佬,一次随手的救命之恩,换一次性爱不为过。何况他雷洛前程大好,伍世豪怎样都不吃亏的。
但他没想过伍世豪会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拿命来救他。他不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者了,而当他可以平等地看待对方时,早就生了根,却被征服欲遮蔽的柔软,终于汹涌地生长起来。
伍世豪紧皱着眉,像是在做一个不愉快的梦,他想亲吻对方紧锁的眉头,还有发白的嘴唇。但当爱意和愧疚溢满心间,他开始变得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他不知道亲吻是否是另一种亵渎,他始终不知道伍世豪到底对他是什么情感。
他想要相信伍世豪也喜欢他,毕竟,他没有拒绝他,他来救他。但他却不敢贸然自作多情,他记得伍世豪在众人面前说要还他的恩情。也或许只是恩情,他想。
最后,他也只是轻抚伍世豪的腿,承诺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下定决心,从此以后,他有的,伍世豪就有一半,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伍世豪,包括他自己。所以对方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其实那不重要了,他总归不能再做让阿豪雌伏的事。
但欲望总是背离他的心意。他看着伍世豪成为黑道翘楚,在外人面前,连他都要表露三分亲近七分尊敬。他愿意伍世豪忘了他们曾经的身份差异,和他平起平坐,但男人却总是自觉把自己摆低。“洛哥说怎样就是怎样。”伍世豪说,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满足感,甚至,看着在外人眼中威严冷酷的跛豪顺服地叫他洛哥,满足感比当年更令他战栗。
而他总是记起那晚,他怀念那快感,并且依然想要,他闭上眼睛,仿佛看见跛豪躺在他身下,和当年的阿豪一样,手足无措地一声声叫他洛哥。
那不是真的,他知道,就算表面上怎样顺服,伍世豪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阿豪了。男人收买黑白两道,眼线遍布整个香港,甚至插在了他的身边。敢在他的家里动刀,敢在面前摔桌子,一字一句都是骂给他听,他在肥仔超的事上是对不起伍世豪的,但对着伍世豪的发作,他居然是恼的,他也不知道他恼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对方不信任他。
有时他想伍世豪是恨他的,恨他害自己断了条腿,恨他听从英国佬的话四分天下,也恨不管他怎么做表面文章,人们都知道,跛豪是他雷洛的人。猪油仔提醒他小心养条狼狗啃心口,他不怕伍世豪杀他,但他怕伍世豪恨他。他心底总有一处柔软留给对方的,但在猜忌之下,也只能小心地藏好。
他偶尔醉酒,被伍世豪带回家,胳膊搂着他的腰,除了拐杖点地的声音,和那一晚没什么两样。他在这时会想,如果阿豪和他是一样的心思,或者只是想报复他,他不会反抗的,他拿身体偿还,心甘情愿的。但伍世豪只是坐在椅子上看他,他闭着眼睛,但他知道伍世豪在看他。男人会看上很久,他几乎要伪装不下去昏睡的假象,但到了最后,门总会关上,脚步声远去。
长久忍耐的欲望,无法偿还的亏欠,还有藏在最深处却依然会被刺痛的爱意,种种搅在一起,他终于有些魔障了。周爵士一家发家早,家里人都读洋人办的教会学校,潜移默化也好,上流阶层做样子也好,一家人都信教。他做了周家的女婿,自然也要去教堂。有时他坐在教堂里忽然就会想起伍世豪,想起那一夜。
让我下地狱吧,他带着些自虐的念头祈祷,不关他的事,是我逼迫他的。
然后他会自嘲地笑,就像当年嘲笑那群鬼佬一样。他们作恶多端,他们都要下地狱的。
那也让我一个人下地狱吧,他再次祈祷,是我把他推到这一步的,如果没有我,他死在亨特手里,也算死得干净。
这个念头令他继续发笑,带着几分恶毒和残忍。
又一次在九龙城寨,他终于还清了他的债。他们站在天台抽烟,他的肩膀流着血,他不再欠伍世豪什么了。他马上就不再是总华探长,他们再不会有求于对方什么了。他该觉得轻松,他该可以说爱了,但最后他们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是好兄弟,伍世豪开枪前对他说,那他们就是好兄弟。有时候,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鬼佬喜欢说爱,他们说爱就像是三餐一样寻常。雷洛最小的女孩五六岁就来了加拿大,多年下来,把洋人的这些习惯学了个七七八八。大学放假回家,提起交的男朋友,爱意都不会掩饰的。
他提醒不要太主动,会被欺负的。小丫头笑他:“他要是欺负我说明他不值得我喜欢,分了就是了,有什么嘛。你那谁表露得多谁就处于弱势的老观念也该改改了,因为不说而错过了我才后悔呢。”
大家都笑这孩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只有他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像是被抽光了力气,独自窝在椅子里。别人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旧伤有些难受。他没说谎,肩膀上的旧伤钝痛,一直痛到胸口。他闭着眼睛,在疼痛中回忆。他想伍世豪死前和他的最后一次通话,想对方和他说少抽点烟,保重身体,还有最后那一声嗯。他想过很多次,直到此时终于确定,阿豪知道的。就像知道那一晚他没醉到认不出人记不得事一样,知道他的心思。
好像读书的时候做试卷,考试时怎么想都不确定的题,交卷后的某个瞬间忽然一清二楚,并且觉得当时自己能做错大概是傻的。他就在那个午后全都明白了,他疑惑那么明显的答案,他怎么就糊涂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点烟时抚摸他的手,躺在他身下看着他,一声声地叫他洛哥,第二天清晨站在他身边偷瞧他,羞红的耳尖,九龙城寨里把他搂在怀里,还有后来,对他发过的火,趁着他醉酒坐在他床边长久地看着他,又不敢动他。
他那时也不敢动他的阿豪的。他们的心意,一样的。
他又觉得好笑,明明连命都可以给对方,怎么到了爱字上,就又都胆怯和计较了起来?他只好相信女儿说得对,老观念吧,要是像鬼佬那样习惯于把爱挂在嘴边,或许就容易多了。
后来孩子都成了家,他终日无所事事,就看些电影打发时间。看的多了,有一天他忽然就明白得更多了。哪里的人不是一样的呢,追逐着权势名利的生活,身后累累的罪恶,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有哪个敢把爱说出来呢。爱有时比死更难啊。
人们都说,雷洛作恶多端,最后却全身而退,即使不能再踏上故土,也算是圆满。而他想起自己去过的教堂,他在圣母像下祈祷,让我下地狱吧,圣母静默无言。他那时不知道,他早就身处地狱,他救不了谁。爱而不能言,他们的罪孽,谁也逃不过。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只是个小警员,街头有人打架被带回了警局,让他去鹭个口供,没什么大事放走就好。“是他们先动手的啊。”男人解释着,他在纸上记着,却不停地拿眼去瞧,终于把人瞧得不自在了。“看什么呀。”对方有些疑惑地问。
他有些不敢,但转念一想,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就笑了笑说了实话:“中意你啊。”
对面的卷毛愣了一下,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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