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诚】【阿一X阿就X阿雪】子弹

萧斯年

阿雪那年还在读书。

阿一开车到机场接阿雪回家，阿就站在车旁，穿着长裤衬衫的清丽女子向他走来时，他失了神。“我妹妹，漂亮吧，我没和你讲瞎话。”阿一说，将行李箱从同样失了神的阿雪手中接过。

阿就唐突地伸出手，“你好。”他说。阿雪白皙的皮肤红润起来，略微冰凉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他打人后关节皮肉绽开还未愈合的手，忽然就没了力气，匆匆滑落在身侧，但那抹冰凉长久地残留在掌心。

两个人在车里陷入年轻男女的羞涩沉默，在饭桌旁被家常菜和酒精化作了意味深长的对视。一切都逃不过阿一的眼睛，如他所愿，他的妹妹，他的兄弟，对彼此有着成为家人的渴望。

只是，太迟了。

“阿雪明天要回来了。”

昨晚他们喝着啤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他的话，阿就只是嗯了一声。

“不知会不会带男朋友回来。中学开始，追我妹的男生就在门口排长队。”

阿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信啊，她大哥我这么英俊，她是个大美女不是理所当然，”他推了推阿就，“喂，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阿就推开他的手：“你喝多了，不要瞎闹。”

“要不要啊。”他锲而不舍地推搡阿就，阿就一次次把他挡回来，很快升级成了打闹。他把阿就压在沙发上，阿就睁圆黑眼睛无奈地看他，他想和往常一样，玩笑地亲吻阿就的脸颊，可这一次他却吻在了嘴唇上。原本迅疾的动作被柔软的触感放慢了，他久久地感受着阿就的气息，直到阿就推开他：“阿雪要回来，你也不收拾收拾屋子。”

所以，太迟了。他们早就谈论过阿雪，早就知道两个人会有认识的一天，他希望他们可以像家人一样相处，直到昨晚那个吻，他才明白他希望的是阿雪能成为他们的妹妹。

或许没有那么迟。直到阿一和阿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阿就在阳台抽尽一根烟，选择推开阿一的门那一刻；直到阿一将他压在床上，他说“你喝多了”，却没有强硬抵抗的那一刻。阿一把他的双手按在头顶，将他的裤子脱到膝弯，吐了口口水做润滑，手指伸进了他的后面。他皱眉，阿一胸前挂着的子弹在他眼前摇晃，不时划过他的脸，带着阿一体温的死亡金属没有凉意，只是令他瘙痒。阿一发现了他的烦恼，先是将子弹含在了唇间，却在挺身而入的瞬间再度滑落。阿一从脖子上取下这从不离身的幸运子弹，亲吻这枚在俄罗斯轮盘赌中五次都没有射出的救命符，好像把自己的生命附身其中，然后挂在了他的胸前。阿一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握住他的腰冲撞起来，他的右手缓慢移动到胸前，他摸到了那枚子弹，握进手心，炙热仿佛在掌心灼烧，在高潮那一刻，他发出声悠长的叹息。

次日清晨，阿雪的视线落在他胸口忘记摘下的子弹上，聪颖的女子或许早有预感，眼中滑过一丝失落。她盛出做好的饭递给阿就，阿就说“多谢”，她客气地点头。

他们要做彼此隐秘的爱人，便做不成家人。就连阿一，阿雪也渐渐疏远，毕业之后她工作，接触到政要，开高档酒吧，出现在电视的一角，他们继续混迹街头，经营赌场，杀人，睡在一起。只有在身处险境多亏阿一和阿就及时赶到时，她带着伤痕扑进阿一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叫阿哥，阿一背她出去，他们还是那对相依为命的兄妹。阿就开车，他们一起去海边，她躺在后座上注视着两个男人，她想，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最想见的居然是阿一，她又想，如果阿就对她说“太危险了不要做了我们……”，她想着这些睡着了，阿就什么都没对她说。阿一回头看她，看到的是曾经亲密无间的阿妹，他什么都要给阿雪最好的，可唯独这一次，她来的太迟。

而当每次他重伤昏迷时，阿雪坐在他床边，微凉的手取了药酒，帮他按揉太阳穴去烧止痛。他微弱的呼吸在她的陪伴下渐渐平稳，她知道阿一放不下她，而阿一不担心阿就。阿就从不打扰他们，只是整日安静地坐在临街的阳台上，早晚为祖宗牌位上香。阿一拜祖宗保佑，阿就也习惯了拜一拜，对他们来说，保佑他就是保佑他。

“他会没事的。”阿一熟睡的时候，她也会来阳台坐一坐，对阿就说，不知是在安慰阿就，还是在为自己寻求安慰。阿就点头，他们接着会聊一聊天，等阿一醒来，等阿一脱离危险，那时阿雪便又会离开，不轻易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与阿一是兄妹，她与阿就是深埋心底的爱人，那他和他呢。这个问题，她想过，阿一也想过，他们都没有答案。答案最终化作了三声从未约定过的暗号，可能是我爱你，可能是对不起，也可能只是你我她。

而面对这含混的答案，阿就只是想起那颗子弹，被吻过后挂在他胸前的子弹，他要求过要留给他的子弹。阿一的确将那颗子弹留给了他，射向他的胸膛也就是射向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