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传奇】【Tristan Ludlow/Alfred Ludlow 】和解之夜

萧斯年

在干农活的时候，一根铁丝划破了Alfred的脸。伤口很深，险些戳到左眼。Decker夫妇帮他包好了伤口，父亲看着他，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含糊不清的说城里的生活让他荒废了牧场上的手艺。一丝阴影滑过他的心头，但父亲眼中的庆幸还是令他对这句话挤出一个微笑。
虽然曾经被逐出家门，但Alfred从来都不是一个叛逆的儿子，Samuel单纯柔软，Tristan狂放不羁，三兄弟中只有Alfred老成持重。在别的家中，被忽视的通常都是处在中间的孩子，但在这里，最小的Samuel自然是备受关怀，然而Tristan才是最受偏爱的那个，无论Alfred怎样努力，最耀眼的永远是Tristan，那个Ludlow家不守规矩的二儿子。

小Samuel看到了他的伤，放声大哭，谁哄都没有用，Alfred只能忍着疼痛哄他入睡。这孩子不像他父亲，更像他继承了名字的那个人，Alfred为此感到庆幸，但同时他也感到遗憾，Tristan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他最亲的血脉，也没办法复制他的传奇。
那晚由于伤口的疼痛，Alfred睡得很不踏实。再又一次醒来时，他看到Tristan站在他的床前，长发微湿，像是刚从树林的露水中穿行而来，月光照进他的蓝眼睛，仿佛夜色中的一汪潭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Alfred以为出了什么事，想要起身。Tristan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躺下。
“我听说了，你的伤。”Tristan开口，他像是好久不曾与人交流了，单词磕磕绊绊地从他的口中吐出，有点儿窘迫，但又有种更贴合他的本性的天真。
Alfred不知道Tristan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或许Tristan和一刀之间真的有什么常人所不能知晓的通讯方式，但也可能只是巧合。
“没什么大碍，”Alfred看向窗外，大概是凌晨两点，夜色中一片寂静，他不知道Tristan是怎么不惊动任何人溜进来的，这野小子总有自己的办法，但他不能让他再披着夜色离开，“明早再走吧。”他拍了拍自己身边大片空荡的床，Tristan听从他的安排躺了下来。
这就像回到了他们小时候，Tristan总是晚归，回到他自己的卧室要穿过大半个屋子，而父亲的卧室就在途中，他怕惊扰到父亲于是经常从窗户溜进Alfred的房间，在Alfred的床上睡上一夜。熟悉的气息和露水的湿气从背后传来，Alfred的睡意重新袭来。
“你答应过我要将小Samuel抚养成人。”果然，Tristan永远都不会让他睡个安稳觉。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Alfred含糊着应答。
衣服与床单摩擦的窸窣声响过后，一双胳膊搭在了Alfred的腰间，Tristan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这很危险。”
Alfred终于被惊醒，他转过了身直视着他的兄弟，这一次他更加清晰地闻到了对方身上青草和野花的香气，这味道如此熟悉，Alfred心中了然，Tristan刚刚去过Samuel和Susannah的墓地。
Tristan直视着他，视线在他的伤口和眼睛之间不停游荡，带着份或许自己根本没意识到的无助，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但又无从躲藏的幼兽。忽然柔软湿润的嘴唇吻上了Alfred的脸颊，避开了伤口，只是在周围摩挲。Tristan在颤抖，随着每一次喘息越发剧烈，终于，他把Alfred按在了床上，亲吻他的嘴唇，如疾风骤雨般粗暴和狂热，让Alfred想到林中的野兽将要把猎物吞吃入腹，这样就不能再被任何东西夺走。
Tristan对于亲人的死亡，远比家中的其他人更为敏感，或许是因为他更偏于野兽的本性。人类会用信仰来为死亡找到慰藉，但野兽对死亡的认知要粗浅的多，也或者是透彻的多，死亡即为虚无，死亡即是危险，死亡意味着别离。Samuel和Susannah早已长眠地下，而父亲正日渐苍老，对Tristan来说，Alfred是他唯一一个害怕抓不住但又有能力为此一搏的。
Tristan脱掉了衣服，跪在Alfred的上方，月光照在他强健的身体上，Alfred意识到，Tristan是完美的，这个降生在凛冽寒冬的男孩仿佛是自然的造物，带着致命的危险与美丽。Samuel的单纯如同少年，而Tristan的纯真更像野兽，Samuel听从理想的号召，而Tristan只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所以对Alfred来说，Samuel是他视为珍宝的幼弟，而Tristan，是他渴求着，而又想躲避的，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神秘事物。
Tristan缓慢温柔地将自己埋在Alfred的体内，他们终于成为一体，Tristan冲撞着，而Alfred环住了Tristan的腰背，Tristan的金色长发滑落在Alfred的脸上，衬得那汗湿的黑发越发如同鸦羽，Tristan的蓝眼睛温柔而脆弱，Alfred的蓝眼睛迷乱而涣散，Ludlow家截然不同的两兄弟终于在这一刻达成了和谐，野兽找到了归巢，而绅士回归了自然。
在到达顶点的那一刻，Tristan伏在Alfred的身上，两个人紧紧相拥，Alfred几乎感受到疼痛，仿佛在Tristan心中，这样他就永远不会被死神夺走。Tristan出生时，母亲几乎难产而死，在她离开去温暖的地方调养之前，都始终没能复原；在那场战争中，Alfred为了前程，Samuel为了理想，只有Tristan是为了保护他的兄弟，然而Samuel死在了他的眼前，困在铁丝网里，双目失明，被枪扫射如同落入陷阱失去翅膀的鸟；Isabel，曾经短暂的给予他尘世的安宁的妻子，在那场混乱中死的悄无声息；而Susannah，终于Alfred和Tristan谁都没能赢得她，兜兜转转一圈后再次回到了原点，她举枪自尽，伴随Samuel而去。在Tristan童年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久，他太耀眼了，仿佛不能久存于世，但他们错了，爱他的人英年早逝，他就像石头一样与他们对冲，无论他多么努力的想要保护他们。
但那不是他的错。Alfred抚摸着Tristan柔软的金发，他的兄弟抱着他，带着绝望的保护欲无声地祈求他能永远在这里。他们间所有的隔阂与疏远都抵不过那柔软的爱意，长久以来的不甘与怨恨终于在这一刻释然。
“那不是你的错，Tristan，”Alfred温柔地亲吻Tristan的头顶，轻声安慰，“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