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大佬。”方龙就说。
“阿一,你带他收数。”吃着饭的大佬看也没看他,随手指向坐在一旁椅子上,刚刚阻止他进来而被他打裂了嘴角的男人。他也没有好到哪去,男人一拳砸在他眼眶上,他的眼睛肿胀地疼痛着。
“走吧。”阿一玩味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站起来要拉他出去,他退后一步躲开。阿一耸耸肩,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他将背包甩在肩上,跟着离开。
立刻有等在门口的黄毛小弟凑近阿一:“一哥,你流血了。”阿一揽住黄毛的肩膀,一群年龄不大的年轻男孩簇拥着勾肩搭背的两人回到赌场,阿一一屁股坐进扶手椅,大剌剌地张着腿,示意他坐。他没放下背包,安静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审视着,黄毛坐在了阿一椅子的扶手上,拿着包了冰块的毛巾,弯下腰仔细地为男人冰敷红肿开裂的嘴角。阿一的手放在对方穿着紧身牛仔裤的大腿上,拇指一边摩挲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他一脸无聊地移开视线,阿一忽然拿过了黄毛手里的毛巾,自己按在嘴角,留对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片刻之后,阿一探身向他,毛巾贴在了他红肿的眼眶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抖,他向后躲,与阿一拉开距离,阿一笑笑,收回了手,开口说道:“还没地方住?大佬叫你跟我,就跟我住喽。”
一群人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干,一来泰国,就掉进了基佬窝,他想,但无所谓,他为了家人杀人,结果像灾星一样被扫地出门,一路逃亡到这里,早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倒是想知道,被基佬惦记屁股,是否还能比现在更糟糕。
他提包入住进了阿一的家。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可怜,他自顾自地活动着,洗完澡后和以往一样,裸着上身走出浴室,收获一道粘在身上的目光。隔天晚上,阿一把自己做的冬阴功汤盛进他碗里,上下打量他的样子,好像在剥开他的衣服掂量他的斤两。
但汤还挺好喝的。
收数的工作进展顺利,分到了钱他就在酒吧领了女人回家,阿一也领了女人,他们在沙发上继续喝酒,阿一一边和女人调情,一边暗暗将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被他轻轻推开。阿一转过头来看他,戏谑的笑意少了一些,黑眼睛在灯光下幽深危险。就和昨晚一样,他打架时骨节开裂,他站着,阿一坐着给他包扎,做这种事时,阿一神色认真,包好后却不放开,摩挲着他的手腕,抬眼看他,眼睛和挂在左耳的耳环一样发亮,像夜里觅食的野兽。他将手抽出,用力不大,阿一没有坚持,只是脸上滑过一抹不耐烦。
他在等,等这场游戏到尽头,来决定他是要继续逃亡,还是就此死亡。
他等来的却是阿雪。清丽的女孩走进他和阿一的住处,仿佛一股清风,吹进了染满鲜血和污秽的这个角落。连阿一都褪去了身上一贯的浪荡和淫靡,在厨房忙里忙外,好似个居家好男人。他在那晚感受到了久违的正常生活,他躺在床上,想着在隔壁安然入睡的女孩,第一次意识到他的未来不是只有逃亡和死亡两种选择。
后来证实,他是对的。只不过,他那晚等来的却是阿一。
阿一将他压在床上,他无法打过阿一,初遇那次,是阿一对他留了情,和这些日子的忍耐一样,是猎人捕捉猎物的前戏。他也不能用枪,他不能把阿雪从梦里惊醒面对哥哥的尸体,不能在今晚听见阿雪那样亲昵的叫阿哥之后那样做。他被反剪着双手趴在床上,阿一脱下他的裤子,轻车熟路地啜了口唾沫做润滑,捅进了他的后穴。
他痛得冷汗都下来了,但阿一可不管他是第一次,绑好他的手,握住他的腰胯,用阴茎劈开他贪婪地进入最深处。“干,舒服。”阿一满足地感叹,声音里带着笑意:”知不知道为什么让你跟我啊,老东西等着看你被干呢,换了别人,”阿一顿住,抚摸他的脊背陷入片刻困惑,但很快就抛开了无用的思索,继续操干起来,“换了别人,我一句话,你肠子都被那帮小子干出来!“
他现在觉得离肠子被干出来也差不太远了,他握紧拳头,抵挡疼痛和快感,他的骨节又裂开了,阿一注意到,掰开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摆弄,说起他来像遇到了新奇玩具:“你真不一样,又能打,脑子又好使,就是没意思,等死一样,操起来也没意思。“
“……怎么突然又有意思了。”他在激烈的冲撞中挤出几个字,谁料被他一问,阿一越发兴奋,猛地俯下身来,将他圈在怀里,同时阴茎顶撞出他一声呜咽。他咬住嘴唇,阿一的手指却抚摸上他的嘴角,反复摩挲挑逗,“可你还会动心啊,那就不行了,“阿一再次顿住,同样再次很快地放弃了深究,”……我妹妹也不行,不是,我妹妹更不行。“
揽住他之后,阿一的动作放缓了很多,两个人都喘了口气。阿一仿佛到此时才多想些事情:”要是你和阿雪……一定般配,“随后男人叹了口气,他听不出是叹息还是满意,“但晚了,反正晚了。”
今晚他刚看到希望,随即就破灭,如此大起大落,加上之前的被抛弃和一路逃亡,他感受到强烈的疲惫。在逐渐舒适的欲望中,他陷入种迷惘的情绪中,眼泪从眼角滑落,阿一凑过来亲吻舔舐,”别哭啊,“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庞,”一哥会照顾你的,别哭。“
种种念头转过他的脑子,可当他第二天清晨醒来时,阿一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将他缠绕在怀里,久违了的炙热令他愣怔。他想被基佬操也就这样,生活果然没有更糟到哪去,就这么活着吧。
他以为自己不怕死的,但当他被拖向水泥搅拌车时,只觉得不甘心,他还没能回家,没能再被家人接受,就要死在异国他乡被人遗忘,连尸体都找不到,这样的死法太孤单。他挣扎的时候,阿一出现了,阿一看着他,脸上不再有轻浮的笑意,皱着眉前所未有的认真。
一颗子弹被放进了转轮手枪递给了阿一:“三次,赢了你带他走,输了他走。”
“别……”他脱口而出,阿一吃了一惊,和他对视片刻,放松了下来,露出个惯有的满不在乎的笑容,旋转轮盘,枪口抵住了太阳穴。他的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久违的恐惧感如水泥一样扼住了他,甚至比当初家人遇险时更盛。阿一每一次扣动扳机,他都感觉是他的命被悬在那未知的子弹上,只有三次,但他错觉反复过无数次。当阿一来到他面前时,他狼狈地腿软了,跌倒在对方身上,阿一紧紧抱住他,长发沾上他的血与汗,“阿就,”阿一在他耳边叫他,就像平时叫阿雪一样,“没事了,阿就,我说了会照顾你的。“
他卧床养伤,阿一给他煲汤煮饭端到床上,毛巾再敷到脸上时,他没法理直气壮地躲开了。要是阿一能老实点不要在他肩膀上发情一样乱蹭就好了。轮盘赌的那颗子弹被阿一挂在了脖子上,不停地刮蹭他的皮肤,他一把握住,问道:“不怕死啊你。”
“反正死了阿雪有你照顾。”阿一把子弹拿回去,拿来玩他的嘴唇,金属染上了温度。“你呢,”阿一问他,”被灌水泥也不出卖我们,为了我还是为了阿雪。“
他不答话,阿一神色暗了暗,但很快就如常,手往他身上伸。“反正我不让。”阿一说,认命地忍受咸猪手。第一次见面就很咸湿,他回忆着,想起阿雪和他说:”我哥就是这样,有时候蠢兮兮的。“是很蠢,又迟钝,动作比脑子快很多,于是就像靠本能行动的兽类,看上去又危险又不靠谱。
“下面有人手脚不干净。”他说。他以前觉得他们这群人如何无所谓,管好自己就行,但现在,事情不一样了。
“嗯,你查,我解决。”阿一毫不吃惊,扒在他身上,开始脱裤子了。
“……我伤还没好。”
“我轻点,放心……轻点……“
等他和阿一再出门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觉得手下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到了约定地点,只有一张椅子,阿一对他说:“你坐。”然后自己搭着椅背站着,阿一手下那群小情人,感觉心都飘了。
至于他办正事时阿一蹲在路边吃烧烤还用刀给他的车画画,被他一脚踢了个马趴,气得连黄毛都转而投奔其他威风大佬,这是后话。
当阿吉投入两位门下时,江湖早就换了几批人。在阿吉看来,他很怕就哥,一哥没那么可怕,因为杀谁是由就哥决定的,一哥只是动手。一哥的脑子更多是在想什么好玩,什么好吃,他们小弟也能跟着沾光。刚从一哥请吃饭的酒店出来的他如此和身边人说道,年长他很多的男人上下打量他,尤其是他紧身牛仔裤勒出来的屁股。
“小子,早二十年,你不被干出血来走不出这个门。”对方说道。
他想了半天才确信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表示怀疑:“一哥是?不会啊,没听说过他和谁啊,我们这群做小弟的,谁也没被暗示过!”
对方露出遥想当年的感慨神色,末了白了他一眼,留给他一句:“笨!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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