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摩天楼】秘密情人（Doug/Mike）

萧斯年

Doug有个秘密情人，这是Doug的朋友们默认许久的事。有人猜测是个富家千金，或是当红女星，但Doug Roberts，建筑界最炙手可热的建筑师，无论做谁的男友，都只会为其增添光彩，有什么隐藏的必要？那么就是有夫之妇，但Doug又从不羞于提及对方。当吉姆邓肯邀请他参加圣诞晚会，他说我和朋友有个约会，在Susan约他共进晚餐时，他同样婉拒道，真遗憾，约好了要去朋友家吃饭。

火灾事件后，Doug作为总建筑师，不可避免地接受了调查，所有的方案和图纸都再次被仔细审查。你的设计考虑到了此类事故吗？你对施工时的变动真的不知情吗？即使所有书面的证据都证明着Doug的清白，依然有很多人相信Doug牵扯其中，虽然调查人员不会凭流言蜚语下判断，但报纸上已经有文章将结论灌输进了读者心中。Susan陪着Doug参加了各种听证会，即使在这最艰难的时刻，Doug的那位“朋友”也没有现身。当Susan说“你太疲惫了不能开车回家，你的朋友能来接你吗”的时候，Doug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令Susan懊恼自己的失言。

O'Hallorhan队长将她从尴尬的境地解救了出来。介意我送你一程吗，同样来参加听证的男人对Doug说，Doug犹豫片刻，勉强说好的。她猜作为失火大楼的总建筑师，和在救火中目睹同伴伤亡的消防队长呆在一个车里，对Doug来说是个艰难的体验，终于在几次的同行后，当O'Hallorhan进一步提出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聊聊时，Doug说不。我们能聊什么，你受伤的队友吗？Doug尖锐地说，吓了Susan一跳，她知道Doug今天已经筋疲力尽，可她还是无法想象如此冒犯的话会从一向冷静自制的Doug口中说出。果然，O'Hallorhan绷紧了脸，说你之前答应我会来问我怎么做，我也告诉了你，你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我。那是建立在我还做建筑师的基础上，现在不是了，Doug说完和她一起离开。这样没问题吗？她有些担心。他不是会凭情绪做事的人，Doug说，我倒宁愿他指责我说都是我的错。

Doug是对的，在此后的调查中，O'Hallorhan不仅和之前一样，公正地发表能够佐证Doug清白的观点，他甚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作为和Doug并肩战斗过的朋友，他相信Doug的品格。调查最终判定Doug没有责任，公众也愿意相信O'Hallorhan作为消防队长的判断，然而Doug却决定离开这座城市。虽然他之前便计划到远离都市的地方开始新的工作，但此刻的离开更像是种逃离。在最后的几天中，Doug依然独自一人，将行李拿到公司，睡在公司交接工作。临行的前一天，Susan本想约他吃个晚饭，作为不知能否再见面的告别。她没想到会在公司楼下见到O'Hallorhan，脱下消防服的男人被保安认定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在她的陪同下，才得以进入电梯，她有些为自己和大厦中其他所谓精英人士的优越感到难堪。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他，我不赞同他放弃自己的工作，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O'Hallorhan说，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如非工作他本不会出入的豪华大厦，这远远超出职责范围的关切更是令她惭愧。她能理解Doug为此感受到的压力，但她还是疑惑于Doug一反常态的攻击性。而O'Hallorhan也难免为Doug的态度恼怒，男人的蓝眼睛压抑着烦躁看向她，你很了解他，你认为这是我的原因吗？

她赶忙谎称不是的，并为Doug找到了理由。他最近很不好过，很多事情都要他一个人承受，她说，他有个朋友，虽然我从没见过，但我猜他们很亲密，不过火灾发生后，她从没出现过，我看得出来，这让他很难过。但她怀疑对这番说辞，O'Hallorhan是否会买单，他听完她的话，发出声古怪的哼笑，令她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更加不安。

两个人见面后，没等Doug说话，O'Hallorhan便对她说留他们单独说几句话，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不一会儿，她听到屋内传来撞击的声音，她紧张地敲门，Doug说没事，我和O'Hallorhan队长还要再聊一会儿。

你要这样不告而别？你这几天连家都没回，怕我去找你？Mike关上门便问。我们已经告别过了，Doug说。在他决定要搬离城市的那天晚上，Mike说那么我猜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见面了，他问所以今晚要留下来吗，Mike说不了，明早有演习。他们本该那样体面的告别，即便他想说反正你从不喜欢高楼大厦，为什么不考虑一起离开，同样Mike也不会挽留他。他们就像这么长时间以来一样，充分尊重对方的决定，不试图说服彼此。你们建筑师就是喜欢高楼，Mike也曾经这么讲过，他说摩天楼是人类智慧的结晶，Mike说那就希望这智慧里包含了对安全的考虑吧，然后他们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火灾那晚，Mike赶到现场，他们装作互不相识，但在电梯里，Mike说完了平日没有说出口的抱怨，你明知道我们对7层楼以上的火灾没有把握，却还是能盖多高就盖多高。他想他们从不讨论这些事的原因就是知道只会通向争吵，他回击道，你是要先灭火还是先灭了我。Mike没再多说什么，只在动身去火场时留下了句这栋楼起火是我没想过的。

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安慰你，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这么多人的死亡感到愧疚？Mike问。他说不，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更密切地监督他们的施工，我应该有更多预案，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他是认真的，事实上，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做救火队长，他早就如此坦率地承认错误，并虚心请教之后要怎么做。然而他就是无法面对Mike，即使他知道Mike并不会继续指责他，他甚至希望能有一场争吵，让他可以有机会说出，我真的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让你和你的朋友陷入危险中。但Mike不和他讨论任何与火灾有关的事，他们坐在车里，Mike说你需要多休息，令他无论对这场事故说什么，都像是在借着争论或是道歉来减轻自身的负担，而非为了对方考虑。

    如果你认为自己错了，你不觉得留下来才是更好的补救方式吗。面对Mike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他忽然发了怒，你知道只要是摩天楼总会存在安全风险，你真正希望的是什么，难道不是我完全放弃向高处挑战而满足于地面，你从认识我以来一直想说出口的不就是这个？但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你要展示自己的包容，你只会等下一次摩天楼出事故，再对我说，你们这些建筑师。

Mike的面具瞬间碎裂，公正之下的欲望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戳穿，他本能地冲到了Doug面前，握住Doug的衣服，将人推到了桌子上。没错，你们这些建筑师，我讨厌你那些智慧结晶的自我感动，讨厌你和你的朋友们的酒会，还有这个漂亮森严的办公大楼，而我的队友正躺在医院。他从来不流露这些心声，因为连他自己也在疑虑，这算什么，对精英的仇视，抑或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自尊的受挫？但当他在医院病床前，想起Doug，和对Doug设计的那栋失火大楼的愤怒比起来，更令他烦躁的，是他想将这些后果放在Doug眼前，令其低头的冲动，即使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Doug的错。为了战胜自己的私人情感，他只能竭力表现得更加公正，却还是在这一刻暴露了出来。

Susan在外敲门，唤回了他的理智，他松开Doug，说难道你不是也同样，觉得我每月只有那点薪酬，又并非什么稀缺人才，在哪里工作都一样，还不如和你一起离开。这是事实，但他此时更像是为自己的失态找借口。Doug的姿态却变得放松，嗤笑道你说的没错。我还讨厌你说走就走的随心所欲，他说。气氛缓和了下来，他同样靠在了办公桌上，就在Doug的身边。我也讨厌你没有挽留我，如果不是这件事，你就那样放我离开，Doug说。

这不对，Mike说，你不应该因为对我的愧疚被迫留下，我们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要像那些被什么责任什么家庭绑在一起的情侣，不停地在为自己牺牲了多少，为对方亏欠了多少而争吵。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Doug说，但很奇怪，我喜欢我们今天的争执，我愿意你对我发泄不满，这让我觉得……很亲密。

荒唐，Mike说，蓝眼睛中却露出一丝笑意。至少你应该向我要求一些，那样的弥补，Doug暗示道。她还在外面等，Mike提醒，于是Doug说，那考虑一下今晚，好吗。


终于，办公室的门开了，Doug和O'Hallorhan从中走出，Doug说自己要和O'Hallorhan吃个饭，感谢Susan今天赶来告别，但是或许事情会有变化。第二天，她果然收到了Doug撤回了离职申请的消息，她真感谢O'Hallorhan队长，所以当她又想约Doug吃饭，但Doug说自己和O'Hallorhan有约时，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多亏了O'Hallorhan，Doug才会继续留在这座城市。

Doug的朋友逐渐发觉，这位建筑师和那次火灾的消防队长现在经常见面，Doug经常在被邀请时说要去找Mike O'Hallorhan，Susan解释道Doug承诺了要去向O'Hallorhan多请教建筑的防火问题，朋友们说想一想我们的建筑师现在正像小学生一样做笔记，真可惜，不能参与我们的欢聚。

直到Susan去约Doug一起去圣诞晚会的那天，来到Doug的办公室，从来都不喜欢穿正装的建筑师此时精心打扮，她以为对方已经从别的朋友那里收到了晚会邀请。谁料Doug说，真遗憾今晚去不了，Mike约了他去另外的地方，她有些吃惊，说平安夜？Doug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平安夜，对消防员来说这可是难得的假期。办公楼门口停了辆车，Doug三步并作两步坐进了车里，她看到驾驶座上同样盛装打扮的O'Hallorhan队长。很奇怪，她莫名地想起了那个，已经从Doug口中消失了很久的秘密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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