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龙】【洛豪】告密者

萧斯年

【追龙】告密者（雷洛X伍世豪）
双面间谍是个耗费精力的技术活，玫瑰需要做出权衡，怎样才能让雷洛觉得自己的确是在做事，又不真正危害到豪哥。
 
可以多种解读的信息是个好办法，比如跛豪去了金牙的鸡档。雷洛当然会怀疑是两个人在生意上有什么勾当，但又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毕竟男人去个鸡档，也可能只是为了单纯的找乐子。
 
全然打消雷洛的疑虑是不可能的，雷探长心思极深，玫瑰甚至不敢说他完全信任自己。事实上，她向来不喜欢雷洛的深藏不露，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对谁都做着防备，全港的大小风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一只虚伪的狐狸。
 
所以，看到雷洛听到这种消息时露出的些许烦躁是种愉悦，既然他喜欢玩弄人心，就让他在疑虑中心烦意乱去吧。
 
哪想到，没过几天，豪哥就对她抱怨：“我知道你要做雷洛的眼线，但你不要把我的大事小情都向他汇报。鸡档的事情，没有必要说啦，很容易误会的！我和金牙谈的事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但现在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他说警局最近有扫黄的动作，让我小心一点啊。”
 
“……玩笑话啦，豪哥，其实他才不信你去那里是找鸡的呢。”
 
“我倒宁愿他半点都不信……”豪哥说了半句又停住了，露出当日和雷洛一样的烦躁，顿了顿自己的拐杖。
 
出于对豪哥的尊敬，玫瑰没再辩驳。“我晓得了，以后注意。”她说。
 
但实际上，她很想说，你不让我用这种事来迷惑他，难道要我告诉他你最近在收买他手下的人做眼线吗！嫂子已经走了快十年了，你也是黄赌毒生意无一不碰的了，居然怕被雷洛开这种玩笑？
 
她在疑惑中捕捉到一点怪异，但当她回到雷洛身边，她很快就想到了其他的事。雷洛不该开这个玩笑的，如果不是豪哥早就通过她知晓雷洛的疑心，这个举动也足以让豪哥知道自己是被监视着的了。
 
到底是雷洛乱了心思一时考虑不周，还是有意警告对方懂得收敛，她就不得而知了。她暗自盘算着，如果是前者，那么雷洛不是心思缜密到没有漏洞，如果有一天他和豪哥反目，这是可以利用的弱点。而如果是后者……
 
如果是后者，她越发的不满了。
 
雷洛终于还是听了英国佬的话，四分天下。她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她看着豪哥骤变的脸色，还是替他觉得心寒。
 
她想起在人都还没到的时候，雷洛对她说：“玫瑰，我放心不下今晚。”
 
怕豪哥让你下不来台？豪哥有足够的理由发怒。而更令她对雷洛不满的，是她知道，豪哥的发泄甚至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痛苦。
 
雷洛面色阴沉，在人都走了之后对她说，又像是在自我辩解：“我不是神，我不是什么都能控制的。”
 
即使她内心对这套虚伪的言辞嗤之以鼻，她表明上依然附和：“洛哥做事自有道理。”
 
雷洛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以后和他走动时，帮我劝一劝他啊。”
 
她打着走动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进了豪哥的家门。男人坐在沙发上，情绪低落，摩挲着手杖的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开口了：“豪哥，只要你说话，我帮你做了他。”
 
她详细地分析了现今的局势，雷洛不是无可替代的，有更好操纵的棋子可以接任总华探长的职位。但豪哥只是沉默，然后是个苦涩的笑容。
 
“阿花，你学得很好，”豪哥说，“但洛哥也是身不由己。”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让肥仔超上位。”
 
豪哥握紧了手杖，闭了闭眼睛，比起说服她，更像是说服自己：“兄弟不是这么算的。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再听到这句话，就是从雷洛口中了。她知道清算这一天总要到来的，豪哥的腿、小威还有阿平，以及雷洛的猜疑和算计，都要摆在明面上算清楚。但她和豪哥都没想到，雷洛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豪哥明显措手不及，以至于“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反驳都有些底气不足。雷洛对豪哥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这也是第一次，她看见那个男人明明白白地说自己很生气，豪哥争锋相对地让她送对方出门，但在雷洛走后，立刻就泄了气。
 
“阿花，给我找头痛药。”豪哥扶着额头对她说，等她回来时，对方发出了一声低笑：“所有事都瞒不过他，他居然问我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我把你插在他身边，我有叫你害过他吗！”
 
多年前的那种怪异感再次冒头，她想起刚才雷洛走之前，对她说“看好他”，雷洛不会蠢到在她已经拿枪口对准对方后，还相信她会帮他监视豪哥。看好他，到底是要照看好什么？
 
 
在她强忍着疼痛赶到城寨时，就已经都明白了，她看到了颜童的尸体，看到了死去的猪油仔，在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哑七时，也就看到了雷洛和豪哥。
 
她知道了，雷洛是叫她阻止豪哥去送死，但她又想痛骂雷洛一顿，怎么就会以为她能拦住豪哥。她是最听豪哥的话的了，甚至在现在，她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该上前帮豪哥把脚下的人踹开。
 
那该是件有满足感的事，永远淡定从容的洛哥，从头到脚丝毫不乱的总华探长，正狼狈地倒在地上，毫无风度地抱着豪哥的腿，一声声仿佛哀求。
 
但她鼻子一酸，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她在那一瞬间从玫瑰变回了九龙城寨的阿花。她一边抽噎，一边听到雷洛的声音：“阿豪，不想你自己，想想阿花啊，她吃过那么多苦，担惊受怕那么多年，你忍心让她陪你死在这儿吗！”
 
她更委屈了，她记起了豪哥让她安插在雷洛身边时，告诉她首要的是保住雷洛，而她那时天真地以为只是因为雷洛有利用价值。后来，豪哥去泰国，又是雷洛叮嘱她保证豪哥的安全，而她又一次以为是利益关系。她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的确很累了，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了，一边抽噎一边瘫坐在了地上，最后还是洛哥把她抱出了城寨，抱上了飞机。
 
 
和过去比起来，加拿大的生活平静悠闲，她也说不清她是什么时候明了两个人的关系的，或许她是见证了两个迟钝的男人从懵懂到试探再到干柴烈火。她没撞破过什么，但她就是知道那发生了，于是她及时地搬了出去，避免当电灯泡。
 
她偶尔会过来住上几天。她在进门时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洛哥沉着脸站在窗边，豪哥坐在沙发上，腿担着茶几，见她进来，拿手杖一指：“如果不是阿花，我早就杀了那个死鬼亨特！我宁愿去蹲监狱，也好过在这儿受你的气！阿……阿花？”
 
她已经转身走人了，她才不要被拿过去当枪，她做过一次供人下的台阶了。想想阿花，她现在再想起那天晚上洛哥的请求，只想翻个大大的白眼，真正想的是谁，心里没点数吗？
 
她没想到这场冷战旷日持久，两个人谁都不肯先低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就是不理对方。而隔壁的女邻居也是飘洋过海定居在此的，做得一手好菜，豪哥到底是吃不惯洋人的东西，接受过几次邻里间的邀请后就让对方生了误会，最后还是她演了场戏，用新的误会打消了上一个。

“别告诉洛哥，他现在疑神疑鬼的。”豪哥气场全无地拜托她。

她扭头就告了密。她可还记恨当年的事呢，她处心积虑地当着卧底，以为在拍谍战大片，为此愁掉了多少头发，哪想到是个爱情电影。


雷洛就着侧躺的姿势，把手搭在了伍世豪的腰上，过了一晚上，指痕变成了淤青。他把手指覆盖上去，一边摩挲一边想，昨晚真是折腾得有点狠。

在这么长时间的冷战后，听到玫瑰的告密，明知其中没什么，但总为怒火找了个理由。偏偏阿豪又心虚，就更助长了他的气焰。

他回忆起来，阿豪总是会在他吃醋时不自觉地心虚，即使是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占有欲。没错，他的确心思重，这么多年来，他的猜疑、不安和控制欲和情感揉杂在一起，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但此时，他躺在对方身边，种种心思都让位给了柔情，他贴上了阿豪的脊背，对方睁开眼睛带着睡意看他，他轻声说了句：

“你想吃家乡菜的话，我给你做啊。”

end